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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初战告捷

第二章 初战告捷

这一路没有想象中的好走。伊阿斯他们从王城南门出来,沿着平坦的大道向南走。路面是用大块石板铺成的,两边还用石块砌了路缘。路两侧是高五十厘米左右的斜坡向下延伸到旁边的地里,可以防止路面积水。路面很宽,能让两辆四匹马的马车并驾齐驱。国王大道是在黄金国最强盛的几十年中陆续修建的,极大的方便了各个城市之间的交通,但在黑暗大战中遭受严重破坏。战后一个世纪以来,人们越来越依赖三大河的水路,同时也难以协调各城邦共同投入道路建设中去,国王大道仅有环绕秘银山连接雪岩城、王城以及三河上游村镇的部分得以修复完毕,其他路段则正在修复中,但进度缓慢。

伊阿斯他们向南走了三公里,就到了环城路的岔口,顺着这条东西向的窄路可以前往王城的西门与东门。王城西门是相当繁华的一带,那里沿国王大道可通往金水河上游和雪岩城,欢流河河畔的南坡镇也在西门附近,那是一个由水陆码头发展起来的大镇,商业发达。伊阿斯他们接下来的路途则没有那么热闹,过了这个路口之后,他们需要向南走到欢流河主干与支流的三岔河口,在双河镇稍作休息后过河继续向南风城前进。他们虽然还走在国王大道的路线上,但是路面破损严重,石板大半已经缺失,杂草重新占据了原本属于它们的土地,有些地方只能勉强看出道路的痕迹。虽然走不了多快,但好在路上风景不错,两旁是种着各种作物的农田,其间散落着各式民房,农民们正在田里忙着收获。路旁的灌木丛里也有蝴蝶与小鸟翻飞上下,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两个人心情也都不错,一路边说边走。阿文对伊阿斯的魔法师身份特别感兴趣,问了很多有关米斯利尔魔法的问题,伊阿斯则耐心的向他讲解。米斯利尔的魔法其实和神国一样,有很多传说中的惊人魔法已经失传了。那里的魔法师与这儿不同,非常依赖法器来激发运用魔力。说到这里,伊阿斯从斜挎的包里拿出他自己的法器,一支纯白色的法杖。“你看,这是我加入魔法学院时祖父送给我的礼物,它是用雪鹰的腿骨制造的。雪鹰生活在最高的那些山顶,非常稀少,一般人是买不起这种法杖的。随着使用时间变久,法器会和它的主人产生一种奇妙的联系,就像是变成魔法师身体的一部分。你可以拿去看看。”说着,伊阿斯把法杖递给阿文。

阿文伸手接过法杖,手不由得向下一沉,没想到这根二十多厘米长的细细的棍子有这么重。伊阿斯笑着拿回法杖,挥舞了两下,放回包里,继续说:“在我手里时,它简直就像一片羽毛那样轻。不仅如此,当魔法师手握法器时,就能感觉到自己的魔力与法器的魔力融为一体,像一股暖流在身体与法器之间缓缓流动,你不会魔法是体会不到这种感觉的。不过……”他皱了一下眉头,接着说:“在米斯利尔,魔法师们越来越注重法器的威力,像雪鹰骨杖这样的稀有之物已经算不上什么了。一些大魔法师用的古老法器是用多少钱都买不下来的,甚至还有魔法师留下遗嘱,用自己的尸骨制造法器传给弟子或子女……“听到这里,阿文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之前只在一些有关黑魔法的记载中听说过人骨法器。伊阿斯接着说:”确实,这些惊人的法器能够大大增强魔法的威力,缩短吟唱的时间,但是身为魔法师却一味追求更好的法器,反而忽视对魔法本身的钻研,更不去尝试脱离法器解放自身魔力,这实在与我的理念不合。我来到神国,也是想追求更纯粹的魔法之道。”

两个人继续聊着,不知不觉间路两旁的人烟越来越少,树林越来越茂密。王城周边的农村远远地甩在身后,林间吹过的风似乎更阴冷一些,脚下的路面也从硬土路变成来往旅人踏出的小径。听着头顶的树叶沙沙作响,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话头,享受这一刻与自然共鸣的宁静。“穿过这片树林,我们就离双河镇不远了。从古地图上看,这一带曾经有座城堡,现在一点遗迹都看不到了。”阿文正说着,从前面的小丘那边传来马蹄声与喧闹声,“嘿!看来遇到同行的朋友了,咱们过去看看。”不等伊阿斯回应,阿文一边说着一边拍马赶上前去。两人没走多远,另一行人已经从小丘那边转了过来。双方距离二十几米停下来看着对方,都没说话,不和谐的安静如针刺一般,让阿文的左肩和右膝又疼了起来。

对面一行共有五人,其中三人骑马,两人驾车,马车上的笼子里隐约看到有两个俘虏。骑在中间的是个高大的光头壮汉,脸上的一道伤疤从右额穿过左眉一直延伸至左耳,他还能保住左眼真是万幸。嘴周围是浓密而杂乱的一大丛胡须。上身穿着一件无袖的鳞甲,脚上是一双镶有铁板的皮靴,双手戴着硬皮革做的护腕,背着一面圆盾,右手则提着一根两米长的黝黑铁棍。这正是昨天傍晚打劫阿文的那名歹徒!左右两人像是他的手下,同样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身材比他略小一号,装备也稍差一些,都只穿着硬皮甲,一人腰里挂着柄弯刀,另一人则提着一把双手斧。后面马车上的两人则没有盔甲,手握缰绳驾车的那个腰里别着一支短剑,另一个散着长发的人则手握一把长弓,此时正慢慢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

阿文脸涨得通红,既是因为愤怒也是由于害怕,汗珠从额头渗了出来。相较而下,伊阿斯显得镇静得多。他只用几秒钟判断了局势,平和地说:“我们没有敌意,大家可以都放轻松一些,各走各的路。”但是对方似乎并不打算就这么结束这次偶遇,为首的光头男子取下背后的盾牌拿在左手上,抡起铁棍扛在右肩,不怀好意地冷笑道:“右边的这位先生,我们能在这荒郊野外再次相遇也是一种缘分啊,不过我们都清楚你已经是个穷光蛋了,哈哈哈。倒是刚刚说话的这位小伙子,从你穿着的法袍和说话的语气来看,似乎是位了不起的人物呢,不知能否给我们几个赞助一些经费呢?”说完,五个人都放肆地笑了起来。

阿文紧张地望向伊阿斯,想从他那里得到帮助,尽管十五年来参与冒险的过程中也多次遇险,但每次都是靠冒险者们的英勇搏杀逢凶化吉,当然,那些九死一生的险境,阿文是没有亲身前往的。现在又遇上之前打劫自己的凶徒,他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伊阿斯向阿文微微点头,阿文并没看出这是什么意思,但伊阿斯的眼神让他觉得这个年轻的魔法师似乎并不打算交一些买路钱。确实如此,白山的子民可不习惯向人卑躬屈膝,况且伊阿斯也清楚,这些欺软怕硬的歹徒又岂是一笔小钱可以打发的。他把右手伸入挎包,缓缓地说:“请稍等,我这就给你拿一份礼物。”

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伊阿斯从挎包中抽出那支白色的雪鹰骨杖,杖的顶端散发着耀眼的亮光,随着伊阿斯的动作划出一道奇异的弧线。当骨杖指向光头歹徒时,亮光变成一团火焰,接着变成一个拳头大小的火球,像疾掠而过的雨燕呼啸着飞了出去。“走!”伊阿斯放出火球术的同时,急忙招呼阿文调转马头逃跑。他知道这样的初级魔法只能扰乱敌人的视线,保险起见还是应该逃到村庄向治安官求助。果然,火球打在圆盾上,就像烟花一样散开,几个歹徒的坐骑吓了一跳,一时有些慌乱。“嗖”的一声,一支箭飞快的越过众人,射中了阿文坐骑的臀部。马儿一下子失去控制,紧接着,第二支箭插入了马的颈部。可怜的马儿打了一个趔趄,把阿文甩了出去,自己也侧身倒下,喘着最后几口粗气。

光头等三人正策马猛蹿过来,伊阿斯回过头,左手伸向挣扎着站起来的阿文,右手法杖横挥,想施放一个初级火墙术挡一下敌人,但他这时居然念错了咒语!火墙术的咒语要比火球术长三个音节,本来伊阿斯对这些咒语熟烂于心,加上法杖的加持,一秒钟就可以完成吟唱。但他毕竟缺少实战经验,面对如狼似虎猛扑过来的敌人,紧张之下难以精神集中地默念咒语。当他成功施放法术时,敌人已经到了离他们只有四五米远的距离。只见双方之间的地面凭空出现一道宽十米高三米多的火墙,歹徒们的坐骑猝不及防,猛地立起身来上蹿下跳,三个歹徒全都被摔在地上。伊阿斯正要把阿文拉上马来,突然从火焰与浓烟中飞出一柄飞斧,正中伊阿斯坐骑的脑门,马儿来不及嘶鸣一声就断气倒下,伊阿斯则与阿文滚到一起。

火与烟全部散去,伊阿斯两人搀扶着站起来,光头和他的两名部下已成三角之势围住这二人。驾车的短剑男子在车下观望,弓箭手则立于车架,箭已搭在弦上,下一秒就能射在任何一个人的脑袋上。光头扑灭胡须上的灰烬,咬着牙恶狠狠地说:“本来想留你们一条贱命,现在嘛,只好让本大爷的铁棍送你们去见死神了!“几名歹徒嘿嘿地冷笑,弓箭手也已拉弓半开,伊阿斯与阿文背靠背站在一起,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现在这三个歹徒离伊阿斯都只有几米远,那边又有随时会射过来的冷箭,还要拉着没有战斗力的阿文一起逃走,对于第一次战斗的魔法师来说,简直是无解的难题。但生死之斗可没有让他慢慢思考的时间,敌人纵身一跃就能打烂他的脑袋,伊阿斯使劲咬了咬牙,紧紧握着法杖,全身的魔力飞速流转起来,像是奔腾的大河准备倾泻而出。

突然,从树林中闪出一道银光,一柄飞刀稳稳地插入弓箭手的脑袋,那家伙就像断线的木偶一样瘫软下去。紧接着好似有一团火从林间钻出扑向短剑歹徒。那歹徒身手也是敏捷,抽出短剑迎战。原来那团火是一个身着暗红色兜帽罩袍的女子,挥舞着双剑与短剑男打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另一边的几个人目瞪口呆,伊阿斯不会放过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把推开阿文,将法杖斜着一指,一道闪电如长蛇般扭动着击中弯刀男子的胸口,直将他击飞到五六米远,在他的胸口烧出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当心!”伴着阿文的一声惊呼,持斧男子已抡起双手斧从后面劈向伊阿斯的左肩。伊阿斯因为正在施放闪电术,还来不及闪避,只向前倾身一步,双手大斧已结结实实的集中他左上背。让几个人都惊诧的是,这一斧并没如想象中那样将伊阿斯劈成两半,反而像击中厚厚的金属一样被弹开,持斧者双手震得发麻,差点儿没拿住斧子。伊阿斯则被这一击打得眼前一黑,前扑倒地。原来这是多亏他提前施放的神奇魔法——铁壁,这是由遥远西方的战斗法师传入米斯利尔的一种法术,配合魔法炼制的铁戒指,能在施法者身上附上一层无重量的足以抵御利器的无形铁甲。伊阿斯在一开始就已施放了铁壁,不过魔法虽然挡住了利刃,但巨大的冲击力还是有一部分传递到他身上,铁戒指也在这一击之后碎成几片。

不容伊阿斯喘一口气,光头已扔掉盾牌,双手持棍,竖直向伊阿斯劈砸下来。眼看伊阿斯无处可躲,还坐在地上的阿文急忙抓起一把泥土扬了过去。趁着两名歹徒的动作受到干扰的空隙,伊阿斯翻过身来,向着敌人方向一挥法杖,从两名歹徒脚下的土地里突然伸出无数条粗大的藤蔓,将两人牢牢缠住。众人只觉人影一闪,兜帽女子从天而降,“噗”,双剑已从持斧男子颈部左右两侧同时插入,双脚则蹬住持斧者后腰。女子正要向后跳开,铁棍已经从旁横扫过来。女子用双剑一挡,“当”的一声,一柄短剑被砸飞,借这一击之力,女子远远跳开三米多远,右手反握短剑,弓下身子准备再次进攻。

现在形势完全逆转,马车那边二人都已**掉,这边三人只剩光头,还被伊阿斯和兜帽女子两面夹击。光头盛怒之下蛮力大增,挣脱了藤蔓的束缚,野兽般吼叫着向伊阿斯冲过来。不过这也仅仅是强弩之末而已,伊阿斯已有充足的时间默念咒语,在光头挥出铁棍之前,伊阿斯发出中级魔法——火连珠。法杖顶端爆出光芒与一声巨响,三个火球排成参差不齐的一列飞向最后一名敌人。光头挥棍打散第一个火球,还没来得及做下个动作,第二三个火球已经分别命中腰部与胸口。光头瞬间变成一个火人,继续向伊阿斯猛冲。伊阿斯侧身避开,火人向前又冲了几步,跪倒于地。几秒钟后,就像一堆烧透的干柴轰然倒地,残骸散落一片。

经过这场只持续了一分多钟的恶斗,树林间又归于平静,只有残骸燃烧时发出的几下噼啪声。伊阿斯觉得身体好像被掏空一样,脸色煞白,汗珠止不住的滴了下来。战斗时间虽短,但集中精神默念咒语对体力和魔力的损耗都不小。伊阿斯的第一次战斗让他认识到实战和书本学习的巨大差距,现在强敌已去,他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坐在地上。阿文这会儿还没从火连珠带来的强烈震撼中回过神来。兜帽女子镇静的捡起短剑,插回剑鞘,向伊阿斯走了过来。

她伸手将伊阿斯拉了起来,说:“起来吧,这点儿强度的战斗算不了什么。你们可以叫我修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们。”伊阿斯他们简单地自我介绍一下,得知修莉也是要去南风城,刚才路过这里看到伊阿斯他们遭遇打劫便出手相助,若不是她加入战团,恐怕伊阿斯二人已是凶多吉少。“这几个毛贼也什么本事,估计是冒险赚不到什么钱就开始浑水摸鱼。这两年确实治安有所恶化,尤其这种野外,你们这样的新手可是得多加小心呢。”“我才不是什么新手……”阿文心想,他不太喜欢被人称作新手,不过也没好意思出言反驳。他指着马车说:“我们过去看看吧,那里还有两个人呢。”伊阿斯这才想起马车里还有两个俘虏,可能是歹徒抓来准备卖给奴隶贩子的。

几个人走到车前,笼子里关着两个“人”。躺着的那个已经死亡,皮肤是深深的青色,身材健壮,从胸部来看似乎是女性,腹部和腿上都有伤,伤口用带血的破布简单包扎过。面部轮廓突出,额头上长有左右对称的两只短角,黑色的头发十分脏乱。“这是一个普通女魔人,以人类的标准来看虽然丑陋,但因其强壮的体格,如果活着能卖个好价钱。”阿文介绍道。另外那个倚靠围栏坐着的,是个男性,皮肤黝黑发亮,肌肉发达四肢粗壮,上半身有不少刀伤和鞭打的痕迹。头上光秃秃的,鼻子既宽又扁,一张大嘴露出向上的两只獠牙。他们考虑这是哪种魔人时,这个“人”缓缓睁开了一只眼睛,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的声音说出一个字:“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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